道德其实有一双魔爪 评《狩猎》

这是应聘某公众号的命题影评，是的，落选了。由于没看过这部电影，那天早上早起看电影，连着写影评一直到中午。虽然那个紧张的早晨很有意思，但是一交完稿马上就无聊了。

无聊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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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说“童言无忌”，这是一个打趣的词。我们都觉得小孩子说什么不要紧，孩子的肆无忌惮常常还会逗得大家哗然大笑，其乐融融。然而当这种“无忌”与道德问题甚至是法律问题发生碰撞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令人无法预料的后果？

这就是电影《狩猎》给我们呈现的设定。

《狩猎》是一部丹麦电影，整个电影的剧本创意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当一个女童诬陷一个男人性侵自己，会发生什么？”整个电影呈现出一种比较平衡的综合，有一个情节丰富的故事，尖锐的冲突，也有较为克制，自然的风格。

2012年在第65届的戛纳电影节上，《狩猎》入围主竞赛单元，并最终获得最佳男主角奖。传入国内后，在豆瓣上有超过20万人标记看过，最终得出9.1分的高分，常年位居豆瓣top250前一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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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的男主人公卢卡斯是个老实敦厚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金属框眼镜，性格有些内敛。他住在一个小镇里，和最好的朋友为邻，与心爱的狗为伴，在幼儿园工作，虽然刚刚离婚，但是儿子答应即将搬过来同住，也和一位女同事产生了新的爱情，生活不算太糟。

然而幼儿园里的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小女孩克拉尔——同时也是最好朋友的女儿，住在隔壁——的一句谎言，彻底击溃了他的生活。

克拉尔向卢卡斯表示亲昵，为他制作了卡片，主动亲吻卢卡斯，却遭到卢卡斯的拒绝。克拉尔由此讨厌卢卡斯，为此编造出了卢卡斯性侵自己的谎言。

当你撒了一个谎，你就需要更多的慌去圆它。克拉尔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而在大人们将信将疑的追问下，克拉尔只能一遍一遍确认这个“事实”，直到惊动警方，直到小镇所有人都知道卢卡斯是一个变态的性侵犯。

卢卡斯开始受到几乎所有人的排斥，甚至自己的女朋友都怀疑他，他的窗户被石头击碎，它的爱犬被杀害，超市的人拒绝卖东西给他，甚至群殴他。

愤怒的卢卡斯没有甘受欺负，他在超市反击伤害他的人，他在教堂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女孩的父亲：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可是答案是，什么也没有。

信任已经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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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我明白了这个片子更重要的不仅是去描绘“孩子的恶”，而是去描绘“道德的恶”。豆瓣很多人讨论这个片子都会说到孩子是最邪恶的，人性本恶之类的说法。

而细究这部电影会发现，小女孩克拉尔对卢卡斯的亲昵可能有些失常，表现得过分地成熟，令人惶恐，但是克拉尔的谎言有一般是来自于男孩们给他看的黄色图片，她才得以能构建她的谎言，另一半是来自于她自己心里对卢卡斯的拒绝的不知所措。

最重要的是，当她知道自己的话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她得知卢卡斯的狗死了（她也很喜欢这条狗），她看到卢卡斯流血，她看到卢卡斯和爸爸打架，她才知道自己的谎言是伤害性的。所以她说明了自己的“胡话”。

最最重要的是，真相大白后，时间到了一年后，卢卡斯在丛林里仍然遭到了一记暗枪。道德还没有忘记他。

所以小女孩的谎言只是一个起因，而电影要展现给大家看的，是道德的盲目性和对真相的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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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在生活中犹如空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不仅存在于公共场合，也存在于私人场所，不仅存在于外，更存在于内，体内，心内。很多文艺作品会讨论道德问题，很多读者、观众会用道德衡量文艺作品。比如我前几天看到关于村上春树小说《太阳以西，国境以南》的讨论，很多网友直接对小说男主角婚外情的进行道德批判。这种批判其实是非常不受用的，村上小说中的人物并非是一个“普通人”，而是村上风格下一个符号。况且，不跳出道德的圈子来反观道德，我们永远被道德束缚。如果按照道德的逻辑，那《泰坦尼克号》不也是红果果的犯规吗？就因为小李子帅，所以就是真爱了？

所以《狩猎》是对这个问题的一个很好的答复。道德是有它盲目的一面的。小镇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手握着道德，就可以击打卢卡斯。他们都认为自己可以行使自己的正义，并且在出手之后，获得一种几乎神圣的快感。如同最后那个放暗枪的人，逆光下，浑身散发着光辉。这正是道德的侧面，它的副作用。

而对于真相，小镇的人并不关心。如同姜文的电影《一步之遥》中，大家并不想费事查明马走日有没有杀人，他们只希望这个瓜够大，够吃，够甜。他们只需要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一个杀人故事，明显比一个被冤枉的故事动听得多。就像小镇的人一口咬定“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卢卡斯性侵女童，并且是自己的最好朋友的女儿，这个故事足以让所有人失去理智。而去追寻报复和制裁，而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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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人有猎鹿的传统，卢卡斯和朋友们都是猎人，卢卡斯的儿子在影片最后也成为一名猎人。鹿在西方有牺牲的意味。卢卡斯把枪指向林中鹿，而道德却把枪指向他。道德或承载道德的群体，他们不需要思考，他们只需要一个狩猎的对象。这是电影《狩猎》最令人绝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