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考察49响彻月之海的歌——麻枝准论序说

2022-5-16 19:07| 发布者: Hocassian| 查看: 64| 评论: 0|原作者: Macro kuo-動画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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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考察49 响彻月之海的歌——麻枝准论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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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Rewrite》Moon篇Terra篇即将开播之际,更新第49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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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 动画考察48 约定和诅咒——以Key和久弥直树的差值来解读麻枝准

本文文头例子引用自村上裕一同名评论。


尽管麻枝准作品里经常有月亮这种意象登场,月亮本身却几乎没有成为过主题。唯一的例外就是《Rewrite》这部作品。
我们会在该作品里飞往月球,故事后半甚至显示出了作品世界本身就有可能是月亮。然而麻枝并没有直接执笔《Rewrite》,只是以对田中罗密欧的监修立场参与了制作。月亮这一形象尽管包含了重要的问题,然而麻枝准在执笔时这一主题却会受到抑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事实上麻枝的处女作《MOON.》的标题本身就是月亮,封面也是描绘了天沢郁未从月亮落下的场景。尽管作品里月亮给读者和玩家带来了如此重要的印象,作品本身和月亮的关系却并不明了。故事黑幕的存在有着“月亮”的形象,却丝毫不会去说明为何会有这种月亮的形象。

虽然此后的作品中也时不时有月亮登场,却不会采用像《MOON.》这样谜团重重的出现方式。其实我们应该说是《MOON.》里一直以留下谜团的方式登场的月亮才是异常的存在。举几个典型的例子的话,《Kanon》的川澄舞就是在月亮的背景下登场的,
而重要的女主人公月宫亚由的名字里就含有月亮。
同样的《AIR》里的神奈备命也是以月亮为背景飞上天空——去解释这里的故事展开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说她是自己主动选择成为了月亮。
《Little Busters!》的PC版里,不知为何将和主人公理树和铃有着同样声音的笹濑川佐佐美升格为了女主人公,并为她制作了一首名叫“猫和玻璃和圆月”的主题曲。
《Rewrite》里则存在一个Moon篇。其余单纯只是有月亮登场的情景更是不胜枚举。
然而,笔者在此并非想要宣称作品的各个角落里都有月亮存在。恰恰相反,应该说这种月亮式的主题是受到了青空和雨等主题掩盖,直到此后被田中罗密欧作为主题展现出来为止,曾经一直处于消逝的倾向的。而这种消逝的故事可以说就实在是过于虚幻了。这个故事是仿佛还未被任何人认识到,就淡然消逝而去了一样的存在。
上文提到的遮盖了月亮的主题具体是以BGM的形式起到了作用的。“雨”是在《ONE~辉之季节~》里仿佛是作为了“永远的世界”和现世之间的铰链一般重要的存在得到了重用,
而“青空”在《AIR》里的重要位置更是不用赘述。
相对的,麻枝作品里却几乎不存在以“月亮”这一意象命名的BGM,更不存在正好是以“月”为名的曲子。仔细去找也只能找到类似《新月》(《MOON.》)、《月童》(《AIR》)、《月之位相》(《CLANNAD》)等区区数首。当然,我们不能忽视《新月》是作品整体的主题曲,《月童》则是神奈备命的主题曲的这种定位。而《月之位相》只不过是作为了在作品里出现麻烦的场景的BGM这种定位,如果将此作为《CLANNAD》以后月亮的作用降低,而相对的“星”的形象得到了重用的一个信号的话,就可以说是极具象征性的了。而“新月”原本就是在指“第一天”的同时,还有和太阳重合变得看不见了的月亮的意思。于是,这个意象预先就这样告诉了我们,这个月亮的故事尽管开始了却是无法看见的。
我们可以单纯通过“由一至多”这个主题来把握这种形象的变迁。就像笔者在假如当年离开key社的是麻枝准,不是久弥直树,key社会有怎么样的发展?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 Macro kuo 的回答 - 知乎里所写的那样,在《AIR》以前的作品故事中重要的“奇迹”这个概念(或者是其反转而成的“诅咒”)主要是由来于单独的“一”。这个“一”是《MOON.》里的“声之主”,《AIR》的神奈备命,或者也可以在此加上《ONE》的“みずか”或是《Kanon》里的月宫亚由。而与此相对,在《CLANNAD》里奇迹的源泉就是从复数个人那儿获得的“光之玉”,同样的形象也反复出现在了《Little Busters!》、《Angel Beats!》和《Charlottte》里。

这种变迁在呼应了笔者在动画考察19 世界系作品的进化和堕落(最终兵器彼女,灼眼的夏娜,妖精的旋律) - 动画考察 - 知乎专栏里提到的日本动漫作品从“一对一”到“一对多”的变迁之外,还展现了麻枝准作为作家的某种风格转向。而这种转向由于是处于水面下的一种难以察觉的存在,才会使得月亮在《Rewrite》这部通过招聘外部写手参与制作而成的作品里,会以某种唐突的形式出现——而这几乎就可以看成是一种命运式的反动了。

例如在麻枝的作品里时不时会有幽灵式的人物登场。就像笔者在假如当年离开key社的是麻枝准,不是久弥直树,key社会有怎么样的发展?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 Macro kuo 的回答 - 知乎里提到的一样,《Kanon》里的月宫亚由和《CLANNAD》里的伊吹风子都是很好的例子。

虽然前者并不是麻枝准担当的剧本,由于亚由在所有的支线剧情里都有登场,麻枝也必然避不开这一角色形象的影响。风子则单纯是麻枝担当的剧本。此时,如果我们能发现——像风子这样的存在尽管从故事一开始就有登场,却不会特别去围绕她来描写,并在故事末尾会被“消失”处理的——这个事实的话,对于我们来说,这一事实就并不是故事的终结,而是开始了。
然而在另一面,我们不能忘记,麻枝准的作品也(曾经)还有“描写了看得见的东西渐渐变得看不见这个过程”的性质。(此点和上点也以“幽灵面码的看不见和看得见”的形式佐证了笔者在动画考察26 《那朵花》再考:逆转的视角下角色和人物的关系,超和平Little Busters!里提到的《Litte Busters!》和《那朵花》的相似性)这里第一个表象就是《ONE》里登场的“永远的世界”了。虽然就像笔者在怎么评价《Angel Beats!》这部动画? - Macro kuo 的回答里提到的贯穿麻枝作品的“另一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会以各种形态出现在麻枝的作品里,而作品基本都是向着“这个世界的内涵会消失殆尽”的方向在发展的——若不是这样主人公们就无法继续在现实里生活下去了。虽然因不同的作品这个“永远的世界”的定位和语境会有差别,这一逐渐消失的构造却是一致的。而作品就这样通过描写在这些个世界里的人们走出那个世界而继续发展下去。
另一个表象就是忘却/失忆了。例如,伊吹风子的存在感浓度会在作品发展到各个阶段而逐渐下降,并被人们忘记,最终从视野中消失。或者《智代after》里的冈崎朋也也因为事故得了健忘症,而不得不在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的状态下活着。他虽然在生命最后恢复了记忆,然而这也只不过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式的奇迹。
从奇迹这个观点来看的话,《Kanon》里的泽渡真琴尽管原本是一只狐狸,却为了能够和相泽佑一再会而变身成了人的姿态,并作为代价逐步丧失生命,然而这里她本身也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

同样的事态也在《Charlotte》里得到了反复:将世界上所有超能力持有者全部镇压后的乙坂最终失去了所有记忆。
而这种主题原本就是和“永远的世界”有着不解之缘的。在《ONE》里折原浩平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在了“永远的世界”后,故事就描写出了“他的存在被女主人公以外所有人忘记”的展开。然而折原从“永远的世界”回到现实中后,女主人公之外的人们却又重新拾回了对于他的记忆——可以说,在讨论“永远的世界”和忘却的关系性时,麻枝作品里再没有如此典型的图式关系了。然而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这一明快的关系却会在之后的作品里变得不见踪影。

这种“对抗忘却的回想”的存在感减弱了的事实恐怕对于这部作品来说就是本质性的。这是因为,如果应该被想起的作为“一”的月亮从世界消失了的话,那么就已经没有什么应该回想起的东西了。虽然这是单纯起因于《AIR》里神奈的解放这个事实,然而从作品外部环境来看,就可以看成展现了作品是在想被从过去解放。《CLANNAD》里虽然最终渚活下来了,汐和朋也的关系也朝着良好的幸福未来在发展,此时他们却已经忘记了以前的剧情里发生的残酷的生之记忆——或者应该说这段经历已经被抹消,(从不同世界的原理上)他们甚至都没有被允许将其回想起来。然而,“只被幸福记忆溢满的状态”就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能成立。

在拥有这种认识的时候,我们就逐渐开始知道月亮这一存在是处在了怎样一种位置。此时,不如说月亮是象征了不幸的记忆,对于星星来说只不过是在闪烁着虚伪的光芒。正因此在《MOON.》的主要舞台FARGO里就只有登场人物的心灵创伤被不断深度挖掘了下去,《Kanon》里的亚由和舞的剧情里其主要的信息被处理为了应该被抹消的虚假存在,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舞的剧情里甚至还有想要让故事循环下去的演出存在。《AIR》里则正如上文所说,是神奈自身成了月亮这个不幸的象征。

不过,必须注意的是,这种认识是事后才成立的。《MOON.》的时候并没有这种前提。我们却可以说是月亮的重力将故事转向了这个方向——如果《AIR》之前没有《MOON.》这部作品的话,这样的立论就无从成立了。然而在《MOON.》之后经历《AIR》,就将会不可避免地将月亮变成这样的存在。于是,从《MOON.》到《AIR》所描绘出的,就是从本质上“超越痛苦记忆的故事”。此时,这种痛苦的记忆就会被积蓄在存在于故事内的角色们身上。然而,在《CLANNAD》里,是只有在失去了这个曾经最为痛苦的部分的状态下才能迎来终结的。并且主人公们并不会认识到自己失去了记忆。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这个世界线里他们什么也没有失去。

在这一点上相对于《CLANNAD》,《智代after》的存在就引人侧目。在对应了——《CLANNAD》是“渚after”——的另一版本的《智代after》里,就像上文所说,朋也是在失忆中渐渐死去的。而故事也是通过了“真是一个不赖的人生,让我们走吧,世界是美丽的,而人生也是如此精彩”这句台词收尾。

这种结局才是正宗的直系结局——因为它是呼应了《AIR》的结局的存在。观铃没有因为不断地轮回往复而获救,她甚至都没有期望这样的救赎——就像笔者在如何评价 Visual Art's / Key ( Key 社),以及其业界影响?里所说的那样,这是因为她已经得救了。然而,也正是因为观铃这样的生存现状是与神奈的解放这另一个故事是平行存在的,才会让读者和观众感受到困惑:也就是说,故事看上去是分裂了的。对于神奈的解放,在《AIR》里恐怕也是作为了人偶师的母亲传递给儿子的故事,讲述了“星之记忆必须要永远幸福”这件事。然而,既然会有读者或观众可能无法这直接接受这样的故事,那么包含了观铃故事的这个星的记忆在本质上就有可能会是幸福的么?当然这种观点是建立在我们没有尊重观铃的心情而导致的谬论上存在的。《AIR》的故事可能确实是在往复轮回,然而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历史改变式的语境下的轮回(时间循环故事分类参考:动画考察30 动漫里时间循环故事的表象初步研究 - 动画考察 - 知乎专栏)。

然而,就算如此,故事的分裂之所以会让人感觉留下了如此强烈的影响,就是因为它是以“渚after”、《智代after》这种分裂的形式在构造上进行了往复。此时问题已经超越了作品内部。这不仅仅是关系到麻枝准作品整体的状况,也更是不可回避地囊括了经历了《AIR》的玩家和观众本身。也就是说,在朝着选项的选择本身是“正解”这个完美结局努力的美少女游戏这种媒体里,无法容忍将观铃这样的作品中人物无法获救的结果作为作品的终结的——一种强迫性,会不可避免地孕育出“渚after”式的故事。

《AIR》在这点上就已经超越了美少女游戏。这甚至可以说是本来无法再去继续制作其它后续作品一般的休止符。反过来也可以说,此后的麻枝准作品所直面的困难都是起因于想要制作某种“不可能的存在”的这种愿望。这种不可能就是指的笔者在假如当年离开key社的是麻枝准,不是久弥直树,key社会有怎么样的发展?会有今天的成就吗? - Macro kuo 的回答 - 知乎开头也提到过的“Kanon问题”——“怎样才能拯救故事的整体”的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之所以罪孽深重,是在于——与其说它是单纯的不可能的存在,不如说它本身强烈地挖掘了过去的记忆。这一挖掘的对象不仅仅是作品内的过去,更可以说是对于麻枝准至今为止的故事履历整体的一个挖掘。顺着本论的语境来说的话,这就是一种向新月投射光芒的行为了。原本没有这种分量的月亮,就这样作为伴随作品进展的虚点强化了其重力。为了将一切都变成幸福的记忆,看上去仿佛想要强化白天的光芒而抹消月亮似的作品走向,反而通过这一行为不由分说地提升了不可见的月亮的存在感。此时月亮就以仿佛可以说成是历史的黑暗一般的形式实现了负面的历史化。而在《AIR》或《智代after》里作品尽管提示出了为了超越这一事实的解决方式,这种现状却仍然在后续作品中持续,这一困难也就陷入了越来越难以解决的状态。
笔者遇到这种作品构造时联想起的总是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的四部曲。这四部曲是关于不断转生的主人公和追寻他转生经历的讲述者的故事,从青年一直到老龄的故事讲述者是担保了故事的历史同一性的存在。然而这部作品却最终通过——故事讲述者为了确认作品内历史的实在性而访问证人的时候被告知“没有这样的人物存在过”——这样一个剧情而迎来了一个否定式的故事断绝。这种完结甚至都不是一种记忆抹消。此时的“丰饶之海”就是指的“月之海”,而相当于这四部曲最终卷的“天人五衰”原本的“月蚀”这个标题更是不容忘记。可以说,去参照这部作品对于本论来说是有着重大的意义的。这是因为在将书稿提出到出版社以后,三岛就下定决心前往自卫队的市ヶ谷驻屯所上演了喜剧式的自杀。虽然他自杀的意义不在本论的射程之内,然而我们由此可以确认的就是,只有通过这种方法三岛才能给在《丰饶之海》之后想要继续写作的自己画上休止符。
这里存在着一个悲剧式的悖论。例如筒井康隆在某个时期也曾宣布过要绝笔不再写作,而事实上他最近也还在从事着精力充沛的文笔活动。
在动画界,就像笔者在动画考察38 《怪物之子》——从镜中窥见的自己和家庭的真相 - 动画考察 - 知乎专栏里所提到的,宫崎骏也是从20年余年前起就多次宣布将不会再创作动画电影,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再次投身到了制作当中。
笔者在这里用这些例子并不是想要说明人是没法停止创作的这个道理,而是想要说明——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继续或是终止创作的。可以说,对于在创作了“会变得难以继续创作后续作品”的作品之后的作家来说,没有什么有“还是继续创作了下去”这一事实这么值得恐惧的事了。
在这个前提下去看《Rewrite》这部作品,就可以说是相当残酷。这是因为,田中罗密欧这个他者的意识就在这部作品里呈现出了麻枝准所处的状况。而这正是月亮的欲望。这部作品虽然有着复杂的构造,然而这里比较明显的一点,就在于这是一个正在设计“月亮会在之后诞生”的现场一般的世界。这是一种仿佛设计遗传因子一般的作业,一种对于接下来的世界该如何正确地发展下去的探讨。然而,这种行为在《Rewrite》里却会以失败告终,这里作品中故事在不断往复这个事实就很具象征性。虽然月亮的表现可以看作是和以失败告终的地球不同的故事的希望,然而实际上月亮和地球是处于了相对的关系。也就是说,月亮会循着失败的历史而地球化,作为卫星的月亮却总是被描写成了重建故事的希望。在笔者看来,月亮和地球的如此转换,恐怕已经历经数个世代不断往复了下来。
然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从定位上《Rewrite》里的月亮,也就是Moon篇有可能是处于麻枝作品整体中的后设高层(meta level:语源meta-fiction,定义参考《银魂》好看在哪里? - Macro kuo 的回答)的。虽然我们也可以将包括在月表发生的事情在内,都看成是往复的泡沫般的存在,然而同时,我们也可以将此看成只不过是从故事外部注视的一种神之视角。对于以月亮为中心追寻历史性由来至此的我们来说,这就是一种具有独特存在感的描写,而在隐喻上来说,我们可以说Moon篇事实上是处于《MOON.》之前的存在。也就是说,设计者的篝这个作为月亮本身的现身人物不单单是在(再)构筑《Rewrite》的世界,而是在重新描绘麻枝准的作品整体的故事,也因此天沢郁未会从月亮诞生并降临下来。而原本,在我们思考《Rewrite》究竟是在rewrite什么的时候,就算没有这里的立论,我们也能够想象出“是在针对Key整体的历史”这个可能性。

就像这样,Moon篇被置于的就不是单纯的超越性的立场,而更应该说是一种超越论式的立场:我们之所以能这样去诠释Moon篇,正是因为我们是通过作品外的记忆在陈述故事,在这个语境下Moon篇明显就跟别的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从另一个的角度来说,这种隐喻也可以看成是被展示在了经历Moon篇后回归Terra篇的这个故事内层面(object level)的构造。

如果想要将故事整体通过抹消来拯救,我们就只有放弃这种立场和构造本身了。然而,这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我们读者自身需要失去至此记忆的事态。这也就是接近于一种回归母胎的欲望,一种近乎想要回到出生前的祈祷。就这样笔者认为,麻枝的无意识也许是在想要回归月亮。虽然麻枝准没有明确地在描绘月亮,然而这却是因为这种无意识并不是只要描绘了月亮就能实现的愿望。就算描写了,这种月亮也从来不会是“新月”。随着日积月累带有了向心力的这种月亮并不是麻枝曾想要回归的故乡风景。这里虽然可能不会有不幸,也同时不会存在幸福。此时,会让我们去这样想的语言主体才是最大的障碍。然而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不可能的问题。不管如何去继续将作品中必然会到来的记忆丧失描写下去,这种丧失却不会实现和达到最终的抹消。就算如此,却也只能这样继续描绘下去……

反复对于作家来说,原本就是一种切实的现象——因为它提示出了不得不去反复的问题的存在。上文里我们论述了月亮,然而虚心坦怀地去看的话,麻枝准作品里不断往复的,(不是月亮)却是家族的问题。这是相当于中上健次的“路地(巷路)”的问题的构图,不会有人会对这种概念在作品里的往复提出意见。与此相反,人恰恰会对本应反复的事物得不到不反复的这个事态表示愤慨。

就像在如何评价动画《夏洛特》? - Macro kuo 的回答里也提到的,笔者并不认为麻枝准是在退步,至少他是成功维持了其作品的战线。然而,由于他在前作中已经将问题具体到了一个极端,维持这种问题意识本身也就只能在近乎战败处理似的无情中进行了。例如,抹消月亮对于麻枝准来说只不过是无意识中的行为。这种故事在两个意义上是无法存在的——其一是他应该没有在下意识的描写这种倾向;其二就是他并没有从正面考虑过想要通过抹消月亮来将痛苦的记忆一笔勾销。

这并不是被暧昧地烘托出来的故事。例如在《Angel Beats!》的“Brave Song”这首歌里有如下歌词:“如果某天能忘记,生存就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会落到忘却的彼方的话,那就应该是一种逃避了,就连生存过的意义也会因此消失”。这里是在说不想忘记的这个心态。为此会需要什么呢?很明显词中就已经提到,那就是“勇气(Brave)”。
勇气的必要性在《智代after》里也有被主题性地演唱出来:“就算有无可奈何的事,最后也不能闭眼逃避,而是要继续守护下去的勇气,这是遥远的某人的所有之物”(“Light Colors”)。如果去配合作品内容想象,这就不得不说是极为妥当的构图了。
《Charlotte》里也有同样的内容再次上演(《Bravely You》)。也正因此,作品最后哪怕看上去会有点唐突,有宇获得的能力也就必须得是“勇气”了。

尽管如此,就像从《Charlotte》的毁誉参半的状况可以明显看出的那样,在《AIR》或者是《智代after》之后,在故事内容里反复这类问题的创作模式也已经不可避免地变得不再具有什么新意了。最终获得了勇气的乙坂作为旅途至此的代价陷入了失忆的状态。于是,失去了应该记住的记忆的他也就没有必要去使用自己获得的勇气了。他虽然成功救了妹妹,然而,却并不意味着抹消了妹妹曾经死过的这个记忆。然而作品终盘的乙坂却失去了这个重要的记忆。于是,需要勇气的反而应该就是在一旁接触这样的乙坂的女主人公友利了,这种构造就(跟折原就算和女主人公结合了也还会将妹妹的死看得很重要一样)重现了《ONE》的构造。实际上,回想起曾经忘记了的事是一种替换的作业,而直面现在忘却了的事的,总是忘却者周围的人们。麻枝准的作品在这点上由于看上去像是转向了不是由一个人而是由复数人来忍受的故事方向,本质上是一个人在背负丧失的《智代after》的问题就更显得更为重要了。然而正如上文所述,这其实是继承了《AIR》的故事。

虽然同样作为“忍耐”的故事,去看《Little Busters!》的虚构世界就和想象《AIR》或《智代after》的结局后的故事却也应该还是不同的体验。这是因为,前者是即将诞生的故事,而后者却无论怎样去想也是接下来会迎来死亡的故事。这虽然听上去很悲剧,然而它因为是发生在悲剧到来后所以才显得悲剧,其实已经被分隔在了故事之外。某种意义上这就几乎是没有意义描写出来的一种终结。若想在其中加上什么新的重要设定来使其以故事的形式成立的话,这种追加的东西就连续集都算不上。

这里所需要的,可以说就是类似放弃“棒球开始打麻将”般的根本转向了。然而这并不是受到劝促而实现的故事,只能等待它的唐突到来——正因此才是一种“忍耐”。然而将这种信仰当作护身符等待这一时刻的降临的这种态度,无论是要求作者还是让读者拥有都太过于“信者”化,作为不相信这一事实而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过于愤世嫉俗。

事实上,麻枝准的作品其实应该是率直的存在,其中充满了朴素的祈祷。他几乎从最初的时候起就在重视跨越痛苦记忆的“强大力量”。这是以“笑到最后的强大”(《Kanon》),“海神一般的强大”(《AIR》)、“其实曾经很强大的时候的事”(《CLANNAD》)、“赋予胸中强大的力量,高贵的强大”(《Little Busters!》)、“就算如此我也这样走过来了,这就是曾经有过的强大”(《Angel Beats!》)、“在那天之后有没有成功变得强大呢?”(《Charlotte》)等歌词的形式,在主题曲里反复出现的。我们应该重新认识这种以歌词的形式存在的明显有着自觉性的信息。而且这些歌词并不只是一贯需要了这种“强大”,也是对原本追求“强大”究竟是一种什么行为进行了探究的。例如大概应该是表达了仲村由理(《Angel Beats!》)的心情的《Brave Song》里就有这么一节:“总有一天人会变成一个人,只活在回忆中,就算如此,也没问题。这种安详的心情就被叫作伙伴。总有一天我甚至会忘记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日子而活在某个地方,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再强大了,会因为普通的女孩子的柔弱而落泪。”——这里已经唱出了“强大”的终结。
这些主题曲也曾经存在于那首“月之位相”里。它在作为作品的开头(OP)或结尾(ED)的同时,也处在了与作品内容不同的后设高层。也因此才是能够传达给观众的我们、却无法传递到作品中的人物那里的歌曲,也是一种典型的non-diegetic的“off”画外音(参考如何评价《虫师》? - Macro kuo 的回答 - 知乎)。
然而,在动画中转换了舞台的《Angel Beats!》里,我们知道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这种画外音转换成了diegetic的“in”画内音。作品中一个叫做“Girls Dead Monster”的乐队,会朝着观众歌唱。这个乐队不会区别作品内或外的观众。我们也就是能和作品中人物们听完全一样的音乐了。此时,作品中人物的声音能够传达到我们这里的事实就成了一种隐喻。对于作品中人物来说,这是接续月之位相的行为——她们能够通过歌唱来祈祷。这样看去,《Charlotte》里之所以会去打破作品的和谐,来用笔墨表现“发热Days”(“How-Low-Hello”)这首歌,
或者“ZHIEND”这个乐队尽管在故事内容上没能成为强烈的伏线,却也得到了重点描绘的理由,就能够得到说明了。

这是由来于和作品内容无关的一种对于歌唱的必要性。通过这种歌曲,作品中的人物们就能够拥有希望。这就好像漂流瓶一样,曾经是无法看到投放它的那片海的。如此来看,就算那里是不存在奇迹的世界,麻枝就不仅仅维持了他的作品战线,也可以说是获得了新的发展——

郭文放
2016年12月25日
中国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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