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白渝

一、

——羽，你这次考得怎么样？进B中有把握吧？

——马马虎虎696啦。

——怎么搞的嘛，考得这么差。

——无所谓啦，反正可以进B中啦。

——但是很难上到重点班啊。

——还好啦，你呢？

——……

——馨，怎么啦？

——对不起。

二、

696，666，30分的差距早就了我和玲馨2800M的直线距离。B中和W中，也许是命运注定的，分别容纳了我们两个希望在一起的人。中考，成绩本来稳固在720分的她却在自己最擅长的语文上仅仅85，还没有合格。如今，在班上，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被一群陌生的身影所代替。

分到普通班，这是我预料中的，老妈还在为我中考的成绩发火，事情本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她仍然依依不饶的，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了，我也能够体会。父母都希望我能考第一，不过第一总只能有一个，我也懒得去抢这个风头了。

军训，我们学校军训的日期竟然和W中刚刚好错开，她刚刚军训完，我却要开始折磨人的军训。那两个星期，我们的手机都只能晚上工作，而且还要在老师巡房之后才敢拿出来，整整两个星期都是一两点才睡觉，顶着个黑眼圈在操场上狂立正，稍息，蹲下，趴下…

总算挨过了那几天不是人活的日子，学校饭堂又是超烂的说，分量又少，需要很郁闷的去小卖部去买包子填肚子。

上课第一天，班干选举，也许大家都是高中生，对班干部这种东西早已经不在意了吧，整个场面冷清清的，剩下班主任一个在那里苦苦支撑。记得第一次见到玲馨还是在初一时的班干选举里，那时，我们是对手。而如今，已经变成了男女朋友。

高中真的很辛苦，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压力。对待中考，我们都是10点睡觉，7点起床，可一到高中，就变成了11点睡觉，6点半起床。毕竟B中也属于省重点，毕竟能进B中的人成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在电话里，我对玲馨说，好想回到初三我们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和一群成绩早已差到老师不管的人去疯玩，网吧，K房，然后一起回家。

也许是巧合吧，学生会里，我们都在彼此的学校担任了外联部的副部长，学习之余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和其他学校举行篮球比赛，还有文艺汇演等等。

进入DV社，开始为自己以后读新闻系努力，采访一些在学校活动中比较出名的同学，老师。学着高二的哥哥姐姐们拍短片，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东西，没想到可以这么难，导演为了镜头上的效果，一个镜头可以拍上两三个小时，当然，我们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在网络上，好评如潮。

期中考后的一天，班主任叫我到办公室一趟，然后拿出一份卷子，对我说

——岚羽，你把这份卷子做一做，下午的课你就不用上了。

很奇怪的一套卷子，上面包括了考试的9门课程，而且全部都是考过的，毕竟答案都是自己做的，半个小时不到我就把那张卷子给了班主任。

后来我才知道，我一个人踏平了所有的重点班的同学，拿到全级第一的成绩，那张卷子，是老师以为我作弊而出的。听说他们还翻了考试时候的监控录像，我感到很可悲，为什么老师都这么不信任我们？

回到家，看到了父母都在，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笑的这么开心，老爸很忙，在省里面做副省长，不过他今天也回来了。我当然很开心，毕竟自从我住校以来，我们家三个人就很少在一起了，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唱歌，一起打牌，老爸甚至和我玩起了游戏机，玩足球，老妈就用她那并不专业的解说进行“现场直播”。

那天其实我跟玲馨是有约会的，在江边。可是难得老爸回来，她也能够理解我，听说她在W中考得也挺好的。当晚，她家却很冷清，她父母出差，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敢把她带回家，毕竟我们还只是“地下组织”，就连我们初中同班同学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人也只有那一两个吧。

我也很对不起她，于是跟她约了一天下午，我说我会骑着单车去B中，那时是冬天，虽然在南方，可是天气依旧很冷，数学老师又在死命拖堂，本来5点15分应该放学竟然拖了半个小时，当我有时间跟玲馨打电话的时候，从她的口气里已经感觉得出那一丝丝的凉意。

——怎么这么晚？我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对不起啊，老师拖堂。

顺势牵起她的手，却牵起了一片冰凉。

——哎，你爸还好吧？

——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啦？

——没什么啊，问问而已啊，听说你考了全级第一哦！

——还好啊，你也考得不错啊！

——我们学校怎么能跟你们比啊！

——好歹也是市重点吧。

——呵呵。

——笑什么？

——我们去唱K吧，我们好像好久没有在一起去过了。

——恩，好吧，走吧。

两个人的K房，略显冷清，不过玲馨真的很会唱歌，也很会玩，我们两个就像两个没玩够的孩子，在一起玩，一起闹；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玩疯了，玩累了。

三、

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了，发现我们宿舍多出来了一个人，竟然是我从小到大的铁哥们晓昕。还记得以前小时候，我们一起打架，一起淘气，为此我们的父母都没少说过我们。好兄弟跟我同一间宿舍，我当然很高兴。那一晚，我们聊天聊了很久，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的交谈过了，也许是玲馨的原因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整个晚修都不在？

——啊？有事？

——你先解释你去哪里了

——哦，不就是出去玩了嘛！

——你还说，岚羽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高中要收收心了！不要以为一次考得好尾巴就翘起来了啊！

——我没有尾巴可以翘啊。

——你少跟我贫，下不为例啊！

——知道了。

——学校有个关于学生转入重点班的规划，你现在有资格去重点，你去不去？

——这是当然的啦！你想想啊，重点班的人又多又利害…

——那就是去咯！

——那当然是不去啦！到那里迟早会被压力压死。

——你小子是认真的还是说笑的啊！

——你再想想，咱们班还有你这种老师在教书，我舍得走嘛我！

——那就是不去咯！想清楚了啊！

——那时肯定不去的！

——得，我还有事要做，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冷得慌…

——别再贫了啊，回课室！

回到课室，我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份文件，而且还是及其正规的那种，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包括我们学校在内的10所中学的大型演出GT.EXE（go together）的策划书，因为部长生病，这种东西就自然落到我这个副部长手里了。看了看其他学校，有W中，还有跟我们学校并列为省重点的5所学校，规模挺大的。而且12月9号还要开会，猛然发现当天就是7号，只剩下两天给我准备开会材料！天啊！这个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再看看开会地点，又猛然发现原来是W中，无语。我召集了所有我信得过的部委，而且要宣传部两天之内把门票的设计拿出来，可苦了那帮人了，我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每间学校需要出节目，我们一个一个的社团的去找他们曾经表演过的视频，然后又要找负责人去协商。还好，我们总算两天之内准备齐了所有的开会的材料，而且宣传部的同志们也成功的把门票的设计经过一系列的筛选给了我5个方案。

9号，我去了开会，到W中的时候是一点半，开会是两点，趁着时间还够，去了高一的课室，在12班看到玲馨在睡觉，于是打电话给玲馨。

——怎么啊？突然打电话给我？

——在干嘛啊？

——睡觉啊！干嘛？没事别吵我睡觉啦！

——昨天很晚睡？

——恩，12点多啊！

——那你现在其实睡着了！

——啊？什么意思？

——你现在正在做梦啊！

——不懂。

——那你信不信你现在能看到我呢？

——怎么可能，除非我做梦啦！

——我就说嘛！你看看你们课室窗外！

我看到的是玲馨脸上的那种惊讶的表情，然后她几乎是冲出课室的。

——你怎么过来啦！

——开会啊。

——啊？

——GT.EXE那个啊！

——那些不是只有部长才会过来的吗？

——我们部长病了啊，所以我就过来啦，顺便来看看你在干嘛啊！

——你明知道我中午都是睡觉的啦，还打扰我。

——哦，那你自己睡你的吧，我走咯！

我半开玩笑的转身要走，没想到玲馨真的以为我要走，从后面死命的抱住我。

——开玩笑的啦，不要当真好不？

——我也没说真的要走啊！

——啊？你！

这时一个W中的学生走过来，玲馨看见，就对那个人说，部长，这就是我跟你说果的B中的那个副部啊！

原来W中外联部部长是女的…

那人问我说，哦？你们部长呢？我苦笑，病了，就只有我来代替啦！玲馨说，部长啊，你别小看他啦！他能力可是很强的啊。

哦？

在这种场合，还是主动一点吧，我想，毕竟待会也会主动自我介绍的。可是没等我开口，她就说，我叫晨踦，是现任W中的外联部部长，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吧，这次的会比较重要，尽早去会议室可能会好点，晨踦又看了看玲馨说，小玲，你去把他带去会议室吧，又转身对我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之前只是听小玲说过零零星星关于你的事。我看看玲馨，说，你叫我岚羽就行了，希望这次的活动可以成功吧！

玲馨在带我去的路上跟我说她们部长是怎么怎么样，听说她也是有一定的家庭背景的人，不过再具体一点的就不太清楚了，这次活动主要都是她策划的，到了会议室，玲馨就说，羽，我上课去了！什么时候开完会就来找我，一起去吃饭啦！我说，可能不行啊，要回去整理开会材料啊！看见玲馨的嘴噘得高高的，说，好啦，到时候我去找你，行不？她这才放心的走了。

四、

当其他人全部都到场后我发现除了我是副部，其他都是正部长出席，看来这次真的很重要，Z中的部长还带了一部笔记本来做会议记录，我想他打字也慢不到哪里去吧。会议很紧凑，开了接近3个小时，因为经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场地和部分的社会团体的表演之外，其他节目都基本定了下来。门票的设计的最终方案用了T中的。我们学校的魔术和街舞竟然成功突围，不得不提的是这次竟然可以做到4个学生版的“vitas”一起狂飙Opera two。我们学校就有一个，还有10所学校的在学校歌唱比赛中夺冠的同学进行大合唱，主要曲目还没定下来，整个会议用了几乎一半的时间去讨论拉赞助的问题，因为没有钱，不要说请人了，场地都是一个问题，我们10个人讨论了几个方案，然后分好组，我们B中和W中相隔比较近，就分在一组，好日后进行工作，我自然挺开心的。

晚上跟玲馨吃饭，谈到了文理分科的问题，我是无所谓，老爸老妈希望我读理科，那我也可以报理科，反正理科以后的专业几乎是没有什么限制的，毕竟自己也有认识理科生考进复旦大学新闻系的人。而玲馨就是一个标准的文科女生，不过好像还没有什么目标吧，她应该会跟着我的。

回到学校，第二天我就把具体情况说给部长听，他也毫不含糊，中午就召开紧急会议，全部部委到齐，也是少见。我讲关于拉赞助方面的事，突然想起老爸，不过也算了，权当锻炼自己能力，到时候实在走投无路了，再找老爸求助。

1点钟的会开到2点，回到课室整个人累得可以，趴在桌子上就睡，又碰巧撞上了英语的阅读测验，8篇阅读看得我晕晕的，交完卷子，文章内容也不太记得，只记得有一篇是讲科学家是怎样发现原子的。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高中生的我们要读这些这么学术性的东西，难道我们出来以后人人都是科学家，可也没见过几个中国人获得过诺贝尔奖的。

考出来的成绩我自己都没心情看，主要经历全部都放在了拉赞助这件事情上面，星期六，我自己先是跑了两家食品企业，收获不多，后来想到学生用品方面，自然想到了miffy，找到了在我们城市的那间办公室，费尽口舌去跟负责人说，我们这次的活动，还拿出了开会时发的活动的安排和预计的花费，不过那个负责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我不知道是我工作经验不足还是对方压根就以为我是来碰瓷的还是其他的原因，第二天，我们和W中的集体活动，我把昨天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晨踦却也没说什么，后来我们去了诺基亚的分公司，也许真的是我工作经验不足的原因，这次晨踦还带来了学校的证明信，经过晨踦和我的将近两个小时的讲解和说明，最后等到一句等候通知之后，我们一行人离开了。当然，我也收到了晨踦肯定的评价。

一周后，我们收到了好消息，诺基亚竟然一次性提供了3万的赞助，这样我们资金方面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总算，辛苦获得了回报。然后是组织一系列的社会组织，beat box协会，街舞，歌手等等。

演出当天，5000人的会场竟然座无虚席，门票收入就有8万多了。还有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当然，镜头对准最多的还是晨踦，毕竟组织者和主要策划都是她。

我们B中DV社也做好了全方面的准备，演出没开始时就已经在场内摆好了三脚架，因为这次的演出很重要，我们DV社高二的同学几乎全部都出来了，而我，像往常一样，对各个学校来的同学进行采访。

演出非常成功，收到多方面的好评，大家都很开心，8万多的收入，我们以我们几所学校的名义捐给了我们的希望小学工程。

五、

高一的生活，总在一点点的过去，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可想用时间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忽略了大部分的时间，某时某刻自己在做什么有时真的说不太清楚。

高一的期末考试，听说是直接关系到高二的分科，我们学校理科班有12个，文科班只有7个，避免不了有些同学因为学习不好而被打去文科班了。真的挺可悲的，我顺利的进了理科班，父母很高兴，我还好。听说玲馨在W中考试被人陷害，在考试时被捉到作弊，因此被记过。暑假，为了安慰她，我们两个去了香港玩了足足3天，迪士尼，海洋公园，蜡像馆，到处都由我们的足迹。我把前两三年积攒起来的零花钱和自己为报社写的时评的稿费拿了出来，1万多，我们两个就在香港玩了3天。买回去了很多东西，女生真的很喜欢去逛街，要走的那天，在钱包里只剩1000的情况下，她还去逛了一些品牌的专卖店，我也只能跟着她吧。看到一些衣服的价位，真的觉得很恐怖，少则五六千，动则一两万。以前以为像衣服，皮包还只是日用品，却不知道早已变成了奢侈品了。LV、GUCCI、这下我算长见识了…

回到家，三天的疲劳马上席卷上身，正想躺下，却又接到外联部部长的通知。无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学校，原来参与GT.EXE的学校在部长的组织下，让我们这些未来部长去大连玩，顺便也进行交流，里面就有玲馨。无奈，只能踏上了去往大连的飞机。爸妈竟然还因为我“荣升”部长，给我3000多的奖励。我知道，他们想我以后走我爸的路，跻身政界，不过我真的一点兴趣，进入外联其实就是想找点机会出学校玩吧。那天到和玲馨到了机场，看到其他学校的同志吧，男女分配还算好，六男四女。我之前在机场大巴上还跟玲馨开玩笑的说，要是只剩你一个女生那你也只能跟我睡一间房间了。弄得她对我又打又骂的。毕竟我们在香港也都是跟团分开住的。

我们是坐下午两点的飞机，飞机上，玲馨晕机，我无语，为了照顾她跟在她旁边的C中的丁丁换了个位置。丁丁人也很好，他叫空姐把晕机药拿过去给玲馨吃。

在飞机上，她就趴在我肩膀上休息，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吧，直到飞机降落时，她还是睡着，没办法，只有把她背下飞机。上了大巴，不知道是我的动作有点大还是怎么的，她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

——大巴上啊，我们已经到大连啦！

——啊？那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啊，上飞机就不舒服，还好我在，不然都不知道你现在跟着飞机跑哪去了呢！

——不闹啦！行李呢？

——在这里啊。怎么搞的嘛，很累啊？

——有点啦。

——那你再睡会吧，反正我在旁边呢。

——恩。

路上，跟其他人乱侃侃，看着窗外的景色，虽然不及我们的城市豪华，不过缺别有一番景色，南方跟北方区别真的很大。在我们的城市，是吵吵闹闹的，而大连却是安安静静的。

到了旅馆，我们分房，两个人一间，我和丁丁分在一间房，我们刚刚整理完行李，玲馨就过来了，晚上就呆在房间很无聊啊！我们一起去海边啊！晚上的海边可能很漂亮呢！

丁丁说，你刚刚还在那里睡，怎么这么快就这么精神啦！我一边收东西一边说，她是这样的啊！从初中认识她就是的，四年都还是小孩子气的！

（全文完，该短篇已收录至《暗影年华》系列番外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