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彼岸的天空》（《进退一年》番外）

眼前是一片灿烂的罂粟花。

很美。

随风摇曳的鲜红如血的花瓣，恍若妖魔的泪痕。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庄园。

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人偷偷地溜进来，用夸张的动作摘採着它们。

我没有去理会，即使这些人因承受不住这新奇的剧烈快感而晕倒在其中。

用不了多久，它们又会冒出来吧？

他们也是。

而我。

就永远地欣赏着他们与它们就好了吧？

以前似乎是承诺过不能够接近这些花的——除了旁边的一朵不久前才冒出来的野花——无聊时，也只能和它说说话。

“今天的天气真好。”

“嗯，天气真好。”

“那帮盗贼又来了。”

“嗯，又来了。”

即使如此，也聊胜于无。

……

…………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我的身边。

“毁掉它们吧，我将带你去到真正美丽的地方。”

他温柔地说。

“没有它们，我会死去的。”

“是吗？”

他随手撆断了一株花。

“没有用的。”

我戏谑地说。

“徒劳无功啊，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

“它们是花，无法改变自己的品种。”

他又折断了一株。

“你是人，你有自我改变的能力。”

之前被折断的那株花，又重新长出了花蕾。

“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没有继续做那些无用功。

“等你想走出去的时候，我会来接你的。”

“是吗？也许那会是永远的等待。”

他没有作多余的停留，迈着大步子走远了。

……

我是人，能够自我改变？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又来了，一群可恶的小偷。

……

“哎呀呀……哇哈哈……”

他们被罂粟刺激得在地上打滚。

……

真是有趣呢。

……

他们……也值得同情？

我不明白。

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去触碰那些花朵的。

……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红得渗血的花瓣开始引诱着我的心。

不，我承诺过不去接近它们的……

可内心的欲望却与日俱增。

思想开始了斗争。

越来越痛苦。

想要哭出声来，却一点眼泪也没有。

它们是我唯一能引以为豪的东西呢。

……可是……

不……绝对不行……

终于，我想起了他。

可恶……

……

这时，旁边的野花开了口。

“离开这个地方吧。”

“不……我承诺过要好好看守……”

“和谁承诺过？”

“不知道……反正承诺过。”

我双手撑着处于崩溃边缘的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

“他说得很对。”

“什么？”

“你是一个人，你可以改变自己。”

“我若离开，就会死的。”

“是啊，死去的是那个过去的自己。”

……

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走了，你呢？”

“我代替你留在此处。”

她浅浅一笑，毫无不舍之意。

那么……

我应该离去吗？

……

…………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

“那么，走吧。”

去意己决。

刹那间，他握紧了我的手，就好像他从未从我身边离开过。

我回过头去，对我的老朋友作最后的告别。

……

就这样，走着走着……

过了一阵子，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发现那片本应火红的花地，已经全部转变成了灰黑色——它们全部枯死了。

还有一条直通云霄的金黄色的光芒。

是……我的老朋友吗？

“她是派来守护你的天使。”

……是这样……啊。

希望那些死去的罂粟花，转世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如果……有转世的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