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往事⑴：人均“一根香烟”的尴尬（生活随感）

春运往事⑴：人均“一根香烟”的尴尬

广州市第六中学　张清

春运，即春节运输，是中国在农历春节前后发生的一种全球独有的超大规模的高交通运输压力的人口密集流动现象。民工返乡、学生放假、职员探亲，人流高度交叠，形成节前由城市涌向乡村、节后再由乡村回流到城市的单向运输流，动辄以10亿人次计的近乎恐怖的密集人流，不只是给交通运输部门形成巨大的压力，也给相关联部门的管理带来不小的挑战。因此，春运也就成为春节前后各地政府的头等大事。

新中国成立后历经几十年的不断努力，我国铁路运营里程也在不断刷新。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底子太薄等诸多因素交叠，及至七八十年代，我们的人均铁路运营里程只相当于一根香烟的长度，被戏称为“香烟铁路”。

改革开放始揭大幕，原本蛰居于乡土的青壮年们便都舒活筋骨，怀揣梦想，提个蛇皮口袋，欣欣然地奔向了一座座正蕴育无限生机的城市，去赚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富。只是，偌大的繁华都市，其实与之并不相干，他们的根依然在遥远的乡村，他们的亲人依然站在故土的年节里翘首期盼，渴盼着一年中这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相聚。而靠出卖廉价劳动力挣钱的他们，大多家境还远谈不上殷实，搭乘火车这一最为廉价的公共交通工具返乡几成他们的首选。只不过，车少人多，带个小板凳在车站广场通宵排队也并不鲜见，实在不行，还要从神通广大的“黄牛党”手中花高价买票。

上车也未必顺畅，人太多，有时从车门处是根本无法挤进去，那只能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指导”和车上乘客的协助下从车窗爬进车厢。——当年甚至出现过因上车人数实在太多，列车承重弹簧不堪重负而卡死车轮，列车根本无法启动的事。而在车内，能有你两只脚落地的空间已是万幸，单脚落地“金鸡独立”式的搭乘火车在春运期间根本不算个事。而随着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的经年不变的叫卖声，列车官方兜售商品的小推车依然能从本已无路的过道上开出一条路来——“腿收一收”。

国人的智慧也是无限的，疲惫之极时也能想出许多变通的办法，比如三人硬座的座位下，总有人铺上一二张报纸，钻进去惬意而卧，谓之免费卧铺。也有人能在逼仄的硬座靠背顶端横卧成眠且能不掉落。更有人趁列车员夜间巡视稀少而悄悄爬上行李架侧身而卧，获得片刻的安宁。当然，如果你实在抗不住这种金鸡独立式的煎熬，且能舍得花上数十至百元不等，你也可以在餐车购得一个座位，度过一个相对舒适的夜晚。

而如果遇到雨雪天气造成列车晚点甚至停运，那对这些已在归程的游子们来说，无疑是场更大的灾难。08年南方大雪，特别是湖南段的电气线路断电，造成已然步入电气化时代的列车运营大面积失电停运。相关部门虽说快速响应紧急抢修，铁路部门也从北方火速征调内燃机车救急，但广州火车站高峰时段每天仍有数十万旅客滞留广场。一位晕厥的女孩竟是由众多排队候车乘客伸手托举传送而出的新闻照片让人过目难忘。

或许以今天孩子们的眼光再来回看当年的挤车盛况，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归程既是如此之艰，那为何还要执意踏上归途？——浮云何为游子意？唯有漂过才会真懂！世界确实大，城市真繁华，但却无法真正接纳这些来自异乡的游子，他们的牵挂依然悬挂在那遥远故乡的屋檐下，早已在腊月的寒风中凝结成思念的冰挂，等候在佳节团聚的那一刻悄然融化成幸福的泪花……

于是，历经秋冬，走过春夏，在四季轮回里又披霜带露，经雨披雪，倾听佳节临近的脚步，卸下一身的疲乏，打点好行囊，艰难却坚定的向故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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