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老师带你们远行……（教育闲话）

毕业了，老师带你们远行……

广州市第六中学 张清

临近放假，有则关于教育的新闻令人印象深刻。6月12日，山西朔州朔城区一中633班班主任、地理老师兰会云带着11名高中毕业生，从朔州一路骑行到上海，总行程1800多公里。

此前，高考结束后兑现诺言，自掏腰包包下城区最好的网吧请全班同学打通宵的新闻已让我们对这位兰老师有所认知，作为同行，心多赞许。此番骑行近2000公里的新闻报道，读着读着不觉已是眼含热泪心多慨叹。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然时下可能更多的学子还是读百册书（教科书、备考手册居多），做万道题（模拟训练题是绝对的主力）。至于行万里路，那可能真的是太过童话了。——首先是时间不允许。平日上学自不必说，挑灯夜战几成常态。寒暑假也没闲着。——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学霸”放暑假嘛。平日已经吃力，假期就更不能输在起跑线前了。不是这个“兴趣班”，便有那个“竞赛营”，弄不好还可能是“买一赠四”，天天有“班”上。偶尔也可能打个飞的搭个高铁去别的地方过上几天，下车拍拍照，上车就睡觉，回来一想什么都不知道……与那真正意义上的行万里路其实也没半毛钱的关系。除了有可能增加点体重，见识、阅历、能力提升，那是不可能的。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我们现在培育的学生什么都知道但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的极为尴尬却又相当普遍的知识能力结构畸形状态。但过于浮躁的社会风气、片面看重短期功利的育人成才理念、家校关系的快速流变、学校教育教学效能评价的过于单一等多种因素复合叠加，使得学校异化为无限责任公司——孩子只要进了校门，出现任何问题，责任都在校方。现在一些地方已经进化为孩子没进校门，出现任何问题，责任也要归校方。这种语境下，老师当然也就成了这种无限责任的无条件承载者。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捆束住了校方的手脚，吓阻住老师们迈向更为真实更为丰富多彩的社会实践教育大课堂的脚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兰老师带11位同学一起骑车远行，而且距离长达1800公里，虽说有过缜密的规划，所规划的线路他已提前开车实测，评估各种风险，也有过对参与者的体能测试与淘汰，甚至还与参与学生的家长签订相关免责条款，但这种有点“惊世骇俗”的超远程出行，于其个人来说，依然是风险多多，甚至有可能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可能连职业都玩完。

其同事所言这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作赌注，“很佩服他的精神，但万一路上出点事儿，教书肯定够呛了。”绝非危言耸听。其大学同学在群里调侃的“下一则新闻标题很有可能是：80后老师带学生骑行，途中突发事故，造成多名学生受伤，引起社会高度关注。”更非杞人忧天。

时年三十有一的兰老师，入职当是已有时日（报道中兰老师也自述带前一届学生时便有骑行远足的举措），对时下学校教育面临的现实境况、为师者所承受的来自社会的多种压力定有清醒认知，对时不时便会见诸报端的各类家校纠纷类的新闻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这从他在规划本次远行时与家长拟立免责协议、为参与学生购买意外保险等也可管窥一二。

当然，于学生来说，兰老师设计的这个毕业远行，确实是件功业无量的善举。走出了课堂，走进了社会的大课堂，他们不只是亲历黄土高原到江淮平原，从黄河流域到长江流域，从针叶林到阔叶林，见证一年一熟到一年两熟的稼穑农事，经历边远小城到时尚都市的巨变，参访各地名校……团队协作，一同前行，学会互助修车，学会核算规划，学会砍价，学会与人交往……毫不夸张的说，近两千公里的远行，给孩子们留下的不只是祖国山川的美景，不只是迥异的多地风土人情，更有个人的历练与成长，这当是他们结束高中生活所获得的最好赠礼。

明知有潜在风险，依然缜密准备，陪学生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远行，送给学生一份最为难忘的毕业礼物，恰恰显现的是其为师之赤子情怀。于生益多便当行，于己无益甚至有诸多潜在风险亦无妨。兰老师的这种职业情怀令人叹服，其果敢有担当的精神更令我等礼赞有加。

当然，许多媒体在报道这件事时都要缀上一个尾巴：我们并不赞成大家盲目效仿，要高度关注类似行程的安全性……客观的讲，兰老师的这种带生远行的举措也不具备大面积实施的必要条件。校长谭富德在兰老师行前就曾忧心忡忡地表示：“学校很包容开放，骑行能磨炼意志，挑战惰性，但不主张所有教师效仿。”（我对这位校长同样敬佩有加，某种意义上来讲，谭校长承受的压力比兰老师可能更多。但他依然能够同意放行，这本身就是要极具魄力与担当的。没有学校领导的许可与支持，兰老师的这次远行大概率还只能是停留在纸面上）。但我对兰老师断然拒绝企业、商家的赞助的选择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其实，适当吸纳商家、企业资助，可以让活动进行的更为顺畅，特别是安全性更有保障。

坦率地讲，时下的高中生囿于校园，忙于功课，体能训练的强度还是远远不够的，走出校园，一下子来这么大强度的连续骑车远行，各种不可预见的情况都可能发生。如果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就可以有随队后勤保障人员与车辆，学生出现中暑、体力不支甚至意外受伤等特殊情况都可以得到及时的后勤支持。还可以聘请专业领队，骑行引领，这样可以更好的保障团队安全，最大限度避免发生意外。当然，如果能吸纳融合家长的力量，有更多的志愿者，整个出行也必将更为顺畅。——单凭一位老师打理整个行程，应该说还是有些单薄。好在只有十一位同学，倘规模更大，参与的人更多些，估计兰老师一人打理就会更为吃力，出现意外情况的几率也会更高……

这种师者自发的个体行为，还是要回归为校方的官方组织更为妥当。其实，国内也有一些学校一直做得不错的。前段时间北京研修期间就了解到京城的不少学校都有暑期研学活动。北京中学的基础年级就有纳入学年教学计划的暑期研修活动。有敦煌行、青岛行等，甚至还有欧美行之类的活动。每年的暑期研学都要提前进行校园招标，由学生自发组成竞选团队，提供完整的研学竞标方案，进行项目论证，经过竞评，最终依入选项目组织成行，实地探访+老师讲解，结束后还有大型的成果展、汇报演出与之相呼应。整个研修项目更具科学性，学生的受益也更多。非常重要的是，这样的活动安全风险也会更小。

随着新课标的逐步实施，相信相关的社会实践活动也会越来越受到重视。以笔者所在的学校为例，近年暑期都会组织学生到贵州毕节地区进行研学活动，与当地的中学学生结对，体验农家生活，参访革命圣地……很受学生及家长欢迎。再有就是与德国的友好学校进行互访交流活动，双方互派学生参访团实地体验彼此迥异的学习生活，让学生更具国际视野……

教育，远不只是分数，终究还是要回归到育人的本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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