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四游之一　山色空蒙“雨亦奇”

乐天词云：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杭州美，当然最美是西湖。再次置身湖畔，曲指计数，此番已是四游。巧的是，四次游览时间恰好分属春夏秋冬，遂捡拾零散的记忆补缀成此小文。

一、春雨伴行——山色空蒙“雨亦奇”

1988年，彼时还在家乡的一所乡镇中学任教。学校条件有些简陋，但也其乐融融。老校长平素节俭，待到春暖花开，忽而宣布将组织全校教职工出游杭州西湖。大家都颇觉意外，亦非常开心。平素节省下来的办公经费有限，参游个人亦需再缴交一点费用。同事戏称为“公私合营”。阳春三月，周末成行。

记忆中那时家乡都还没有大手笔的进行企业改革，出行租车，县城有资质的唯此一家，那就是县汽车客运公司。路况亦远不如今，到南京不过二百三十公里，大巴却需要跑四五个小时。南京到杭州的路况稍好，是宁杭二级公路，接近三百公里，大巴也需要四五个小时。也没有什么导航之类的，司机用的是纸质地图。晚上八点便准时出发，凌晨时司机走错了路，多跑了几十公里才发现有点不对，停车问路，才兜回“正道”，次日早上八点半才到达。今天看来，当年的出行坐车当为非常辛苦。不过当时整体条件便如此，再加上人亦年轻，所以并不在意。印象颇深的还是老校长，也和我们一样一夜舟车劳顿，却丝毫未影响游兴。

简单早餐过后即游览西湖。出于节省经费的考虑，此行并未请导游，大家也没有做好游览规划，有点随意走走的味道。年少虑事不周，出行也没有认真做准备。连最基本的雨伞都没有带。与三位“臭味相投”的同事自成一伙，小贩兜售游览地图，讨价还价后买了一份。大家凑在一起研究商定游玩线路。结果数学佬A君指着地图颇为不满的说道：这个地图好粗糙，怎么可能是三潭“印”月，明明应该是三潭“映”月。未经考证，我这个教语文的也不敢乱表态。于是大家一致同意去小瀛洲看个究竟。未想这第一程便成就了一段佳话。在码头租了一叶小舟，四人坐定，船家便一浆一摇地划向小洲。恰好是个阴天，颇有点山色空蒙的况味。平素便喜舞文弄墨的A君随口即诵：水光潋滟晴方好。不想同行的生物才女D君随即调侃：可惜今天没有阳光。A君雅兴不减：山色空蒙雨亦奇。D君再承一句：却憾当下无春雨。这一唱一不和，惹得我等笑意倍增。可真是应了那句“天有旦夕风雨”之说，话语间，一场雨就猝不及防地落下来，而且很大，完全不是那种绵绵密密似有若无充满诗意的江南小雨。雨点在湖面溅起的水花很大，有些已跳入小船中来。船顶的遮阳小布棚很短时间便积聚雨水而呈网兜状。我们都未带雨具，亦不识水性，颇有些慌乱。彼时A君正在暗恋D，我递过一眼色，平素被学生戏称为“小霸王学习机二代”的此君0.1秒便心领神会，立刻脱下外套，颇不经意地高高举起，名义上为已遮雨，实则大部都在D君头上，其结果是自己湿身大半，D君却是安享一方无雨的天空，毫发未湿。此行之后我们便戏称D君为“雨亦奇”。——应声而雨落，此为一奇；大雨如注却毫发未湿，此为二奇。其实还有三奇，那便是大雨稍后便停，且春阳高挂。后来两位终成眷属，喜结连理之时，几位同事还颇费心思的送了他们俩一份“大礼”——配乐诗朗诵《西湖的雨》，是我们自己拟写并朗诵录制。彼时条件极简，录制介质还是盒式磁带。录制需多次试音，首先要调整配乐音量，再有是男女两位朗诵者的契合。结句处是为合诵，更需几位协调一致。而且由于没有办法进行剪辑，需要一次成功，出现瑕疵就需要从头再来。费时着实比较多。正因如此，质朴素雅的婚礼上，一播放，确实让男女主人公倍感意外，也是幸福满满。

风霜渐染流年，岁月尘封过往。许多人许多事都早已随风而逝，但提及西湖，这段陈年过往仿在昨日。也算是属于草民的西湖趣事吧。是以录之，以纪念逝去的青春岁月。

至于当时Ａ君耿耿于怀的“印”月，到是真的没有错。这三个立于湖水之中的小塔其实本是禁止标志，即到此处为止禁植水物以防湖泥淤积。之后成为西湖著名一景，那是后话。至于“映”月，当充满诗情画意，窃以为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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