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纪元：诞生》第二章：初见

        短暂的眩晕过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标准的会议室。

　　长方形的房间，围成一圈的桌椅，房间中央吊着一台投影仪，投影仪对面是白色的幕布，旁边有一块供人书写的白板……

　　让人觉得仿佛回到了刚从学校毕业，四处求职面试的年代，特别是当我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身上穿着一套西装的时候。

　　感觉就差投影仪打出一张“XX集团开放日”或者“XX公司20XX年应届生签约仪式”的PPT，面前再摆一份简历或者一张表格了。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请……请进。”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变得如同第一次面试一般紧张起来。

　　一个同样身穿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定，将夹着的一个PAD似的东西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您好，候选者。”

　　与此前一连串的出乎意料相比，眼前这个人物形象总算是稍微符合了一点我的心理预期：黑西装，中等身材，大众脸，面无表情，标准的中年男性声线。

　　我几乎都要准备回答“你的期望薪资是多少”这样的问题了。

　　好在脑海中7天的倒计时如同一个不断流逝的沙漏，提醒着此行的目的。

　　“您好。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首先，关于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希望您对我进行一个简要说明。”

　　对面的西装男抬头看了看我，似乎这是他表达惊讶最有力的肢体语言。

　　“很冷静的候选者，看来稍后我们需要重新调整一下对您理性与自制等几个维度的评分。不过此刻最有效率的选择确实如您所说。”

　　“但在正式介绍之前，我们需要先询问您几个问题。”

　　“问题一：您是否确认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且对于疾病的治愈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我确认。”

　　西装男如同早有预料一般，紧接着说到：“1是完全不确定，10是完全确定，您对自己即将死亡这一事实的确认度打几分？需要提醒您的是，这里的治愈，不仅仅以眼下的医疗水平判断。举个例子，如果您计划参与人体冷冻，并怀有未来被更先进医疗技术治愈的希望，请把该因素纳入考虑范围。”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还真考虑过，毕竟一个陷入绝望的人，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

　　只是当我仔仔细细地分析了手头能找到的所有关于人体冷冻休眠技术的材料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理由只有两点：

　　技术不成熟，成本太高昂。

　　现有的人体冷冻休眠技术水平，根本没有达到可以大规模商业应用的成熟水平。别的不说，超低温情况下细胞液结晶破坏细胞结构的难题，就还没有完全攻克。现有的几家公司，在我看来也是试验及炒概念的成分居多。

　　另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我根本支付不起那高昂的维护费用。

　　眼下花光所有积蓄看病，和花光所有积蓄让自己冷冻休眠到几十年以后（假设不存在技术问题），然后没钱看病……很难说哪个选项更惨一点，所以。

　　“10。”

　　西装男再一次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我，仿佛他是个人形自走测谎仪，能一眼看穿我的回答是否真实似的。

　　“问题二：您渴望继续存在下去的最主要原因是？”

　　是啊，为什么那么不甘心，为什么不乖乖认命，为什么即使强忍着钻透骨髓的病痛，也渴望继续存在下去呢？为了豪宅美食么？为了爱情友情么？为了生儿育女么？

　　“我想，主要是身为一个作家，还有很多想讲的故事没讲完的原因吧。”

　　何止是故事没讲完，脑海里那些广阔恢弘的世界，那些波澜壮阔的画面，不将它们完整地讲述出来，我怎么可能甘心？

　　西装男低着头在面前的PAD上点了两下，紧接着问道：

       “问题三：您可以接受的最小限度的存在形式是？您为了继续存在下去可以付出的最大代价是？”

　　心跳骤然加快，感觉某个事实在逐渐接近。

　　调整一下坐姿，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我回答道：

　　“我曾经设想过，自己要如何才能继续活下去。有过很多描写这方面的科幻小说，无外乎义体化改造，基因改造与意识移植。”

　　“对于我这样已经成年并且患上不治之症的个体而言，基因改造的途径基本可以排除，至于剩下的方案……我都可以接受，关键看你们所掌握的技术。从今天的会面方式来看，我猜测你们可能会偏向意识移植一类的技术。”

　　“我可以接受的最小存在形式是……能够支持我继续创作的存在形式。”

　　“为此我可以付出的最大代价是……作为人类所拥有的一切。”

　　西装男似乎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顿了一顿，嘴角肌肉抽动，扯出一个显得很笨拙的微笑。

　　“很好，候选者，您再一次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及更多需要重新评分的项目。恭喜您通过了今天的初步筛选。明天，我们将会向您正式介绍‘上传’的细节。”

　　“但现在，恐怕您必须暂时离开了，您的身体需要必要的营养摄入与充分休息。”

　　“明天见。”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疲惫感与眩晕感骤然袭来，我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旋，向前倒去，而本应阻止我跌倒的桌椅与地面骤然消失，只剩下不断地下落，下落，下落……

　　浑身一抖，我发现自己瘫坐在VR椅上，大汗淋漓。

　　窗外，夜色正浓。

　　颤抖着摘下头上的头盔，我心有余悸地看了它一眼。虽然不清楚这个拖着“单马尾”的头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它远不止一个VR头盔那么简单。

　　等一下，夜色正浓？

　　我猛然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只有小区里的路灯和对面的高楼还亮着零零星星的灯光。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3:49。

　　腹部传来的剧烈空虚感提醒着我，自己是真的已经有十二个小时没有喝水吃东西了，怪不得西装男要强制我下线休息。

　　问题是……怎么会呢？我上午回到家，安装好那个莫名其妙的设备，进入到虚拟空间里的会议室时，不超过中午十二点。难道说，在那个空间里回答几个问题的功夫，外界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么？

　　我一边从冰箱里取出一袋速冻水饺丢进锅里煮着，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感知时间与实际时间存在差异的情况，一般只在一个人极度投入某件事情的时候才会发生，比如某个经典老梗“我就再来一回合......诶？天怎么亮了”。但我确定自己只是很正常的思考着西装男提出的问题。

　　市面上不曾流通的硬件设备，普通VR无法企及的沉浸度，巨大的感官时间差，包括最后被提到的“上传”……明天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解决过饮食和洗漱的问题，按照医嘱吃了药，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帮我逃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无眠之夜。

　　“这个初选者不错啊，潜力评分很高，发展方向又是我们需要的。”

　　“是啊，得失权衡得很清晰，想法也很理性。”

　　“就是不知道他上传以后完成度能达到什么级别。”

　　“应该不会低吧？无所谓了，只要他接受上传，就一定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没错，他终将成为我们……的一员。”

（未完待续）

PS：本文原名《赛博纪元——上传》，为本人原创，首发起点，为短篇创意故事征文大赛第一季“生命最后七天”参赛作品虽然已经扑街。

第一次尝试写小说，不够成熟之处还请B站专栏区的读者朋友们多多包涵，多多指正。

本文剧情与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我应该能拿雨果奖了2333